朱全忠想让昭宗到洛阳,李茂贞则想让昭宗来凤翔。崔胤得知宦官掌握了他的计划,担心被害,急忙派人通知朱全忠,自称接到密诏,让朱全忠速来长安迎驾。
七月初五,朱全忠从外地返回大梁(河南开封),安排进军事宜。
韩全诲等眼见局势急迫,不愿坐以待毙,阴谋再次兵变,胁迫昭宗及崔胤就范。他们暗中与“三使相”及留驻长安的凤翔领军将领李继筠勾连,只有孙德昭不愿与他们狼狈为奸。
一天,昭宗问韩偓:“你听到外边有什么传闻吗?”
韩偓答:“臣听说宦官们日夜忧惧,暗中与‘三使相’及李继筠结交,可能引发动乱,但臣不敢确定是否属实。”
昭宗叹惜着说:“看来不会有假了。近来周承诲、董彦弼等辈跟朕说话态度日渐强硬,令人无法忍受。令狐涣让朕召崔胤、周承诲等于内殿,置办酒席和解,你怎么看?”
韩偓答:“万万不可,这样反会让他们更加猖狂。”
“那该怎么办?”昭宗无奈地问。
韩偓答:“只有抓紧处办几个罪魁祸首,并赦免其他人罪行,或许可以平息。如果什么都不做,他们定会怀疑陛下别有用心,此事就没办法解决了。”
然而宦官们自恃找到了强援,不肯再听从旨意。昭宗想通过调换岗位的方式把为首之人弄走,已经行不通了。
九月初五,昭宗匆忙召见韩偓,对他说:“听闻朱全忠要来清除朝廷奸佞,这是大好事,但是应让他与李茂贞合力建功。倘若两镇交战,事态可就危险了。卿替我传话给崔胤,让他火速通知两镇共同谋划。”
九月十四日,昭宗又找来韩偓,气愤的说:“周承诲、董彦弼欺人太甚,几天前他们与李继筠入宫,就在东殿摆下酒席,还找来个小孩儿唱歌佐酒,简直令人震骇。”
韩偓答:“当初他们立下大功,赏赐给他们官爵、土地、金钱也就是了,不应听任他们出入宫禁。这些人不过一介武夫,素来缺乏见识,稍有不如意,就会心生怨恨。加之又被宦官用厚利所贿,这才成了今天这个局面。”
“崔胤当初留下凤翔兵,原本是想制约他们。现在可好,宦官与卫兵结成一体,这可如此是好!宣武军若是前来,必定与凤翔军在宫殿前对决,臣深感忧惧寒心!”
君臣二人面对困境已是毫无办法可想,唯有忧愁叹惜。
十月二十日,朱全忠兵发大梁,直奔长安!
韩全诲听说朱全忠将至,命令李继筠、董彦弼率军劫持昭宗,逼昭宗前往凤翔,宫禁内全面戒严,严禁出入。
昭宗派人送密信给韩偓,满篇尽是悲怆之词,文尾写道:“我为了社稷考虑,势必要到西边。卿只管东行,去投奔朱全忠。惆怅,惆怅!”
昭宗再派赵国夫人告诉韩偓:“今天一早,董彦弼等无礼至极,皇上想召您进见,无奈形势已不允许。皇上与皇后只是对坐流泪罢了。”自此,翰林学士无法再面见昭宗。
十月二十五日,韩全诲逼昭宗进殿召见百官,废止正月二十三日所发敕令,议事按咸通(唐懿宗年号)年间制度执行,文官与宦官共谋国事。
十月二十九日,凤翔将领李继筠率所部闯入皇宫,抢掠内库宝货、帷帐、法物,韩全诲秘密派人把各亲王、宫女等提前送往凤翔。
十月三十日,朱全忠抵达河中(山西运城市永济县),奏请昭宗临幸东都。
消息传来,顿时引发京城震动,士民纷纷流窜山谷。当天,百官无人入朝,殿前空无一人!
十一月初一,李继筠等陈兵殿前,放纵士卒抢掠,满街都是百姓丢弃的破衣烂衫。与此同时,朱全忠进逼同州(陕西渭南大荔县),刺史司马邺降。
韩全诲等因孙德昭不与他们同谋,严禁他去面见皇上。当时崔胤居住于开化坊,孙德昭率所部六十余人,连同关东各镇驻防兵共同护卫崔胤,百官及避乱的士民也前来依附。
十一月初四,韩全诲对昭宗说:“朱全忠大军逼近长安,准备劫持天子前往洛阳,逼皇上禅位给他。臣等恳请陛下临幸凤翔。”
昭宗脾气来了,就是不同意,手持宝剑登上乞巧楼。
韩全诲等人逼迫昭宗下楼,昭宗才行至寿春殿,董彦弼已在御园纵火。
这天恰好冬至,昭宗独坐思政殿,一只脚翘着,另一只脚踏在阑干上,宫庭无群臣,身旁无侍者。
过了好一会儿,昭宗才无可奈何的与皇后、妃嫔等百余人骑上马,一路恸哭着西行而去。
回首长安,已是烟火漫天!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