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上党郡通往赵都邯郸的途中,有一处一望无际的平原,原野上秋风阵阵,杂草丛生,那高高的芦苇草下却是尸横遍野,残破的古剑上凝结着尚未滴落的血液,记录着几天前发生的大战。
“禀将军,前日大战我军伤亡保重,是否原地休整?”原野的山坡上耸立着数不清的黑色大营,当中的主营中,一位年轻的军官正在向帅案上的将军汇报军情,帅案后的幕布上,插着一面写着“王”字的军旗。
“不用!我军死伤重的话,那赵军的伤亡会更重,先前王陵兵败于此,大王发怒,特派我从关中领二十万大军前来接替王陵,攻下邯郸,如今尚未兵败,就按兵不动的话,传到咸阳,容易被那帮耍嘴皮子的文官说道,武安君正是吃了文官的亏,大王如今正在气头上,只能遵王命,发兵邯郸。”大将军正襟危坐,很平淡的说道。
“可是,如今士兵接连大战,十分疲惫,传言赵王勾结五国联盟,我们孤军深入,末将怕遭到反扑。”年轻的小将面露愁容。
“蒙骜,你要知道我大秦兵精粮足,有巴蜀,关中数地粮仓支持,国力远胜赵国,纵使不能速胜,赵军军也耗不过我们,关键在于如果此刻不尊王命,半年前武安君被赐死的局面就是你我的下场,想来也是,如果武安君不死,此时领兵者又岂能轮到我王龁;蒙骜传令下去,拔寨进军。”原来这次带军的是王龁,也是秦国宿将,之前一直担任着白起的裨将,白起之前因居功自傲,不愿奉诏领兵,于半年前被秦王赐死,王龁这才暂带了白起之职。
“蒙骜得令。”说完便立即出营了,这蒙骜也是近年秦国的将星,这几年跟随着白起王龁四处征战,开始展露头角。
片刻后黑压压的大军开始向邯郸进发。
第二天入夜秦军穿越了大草原,进军到了邯郸城外百里唯一的山谷,黑夜中,山谷静的出奇,两边的峡谷巨石像怪物一般,注视着进入口中的食物。
“将军,不对劲啊,怎会有如此险恶的峡谷?两年前我记得并没有这个地方啊,赵军如果在此设下埋伏,我们必然损失惨重。”蒙骜骑在马上,十分担忧。
“此地名叫天门峡,当年从魏国绕路回国之时,白起将军曾带我走过,为了赶路,这是去邯郸最近的道路,明天一早我们便可直逼邯郸城下,给在平原设防的敌军一个措手不及。”王龁显得十分得意。
“可是,我们知道的地方,赵军也必然了解,此处如此狭窄,不适合我大军布阵,敌军就算指派一小伏兵于山顶强弩远攻,那也是洪水猛兽般的攻击。”蒙骜更加不放心了。
“无妨,兵法云虚虚实实也,其一赵军新败一定会集中兵力死守邯郸城,绝不会想到我大军不直接碾压却出其不意,出天门峡,其二老将廉颇被武安君打压多年,守城有余,攻伐不足,不会如此打赌,把本就不多的守军分出来布防一个他们认为我们根本不知道的山谷。”王龁拍着蒙骜的肩膀,让他安心,随后下令大军极速前进。
然而话音未落,只听见“嗖”的一声,一支火箭突然从黑暗中飞出,一个士兵立马从马上滚下,“嗖,嗖,嗖……”千百支火箭如飞雨一般飞向前进的秦军。
“起盾,撤退,快。”蒙骛带领着他的精锐骑兵立刻迂回下令“保护将军,撤。”
在一片喊叫声中混乱的秦军在蒙骛的指挥下迅速结成盾阵开始撤退,飞驰的火箭一波接着一波,秦军拼死起盾后,箭矢逐渐消失,山谷里想起轰隆隆的马蹄声,王龁在蒙骜骑兵的保护下大声说道“赵国火矢穿甲兵和胡服骑兵?快撤回谷口。”正发令间,赵国的胡服骑兵已经近在眼前,而身后的谷口处此时也有大军,“将军,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。”蒙骛心急如焚。
“尽量减少伤亡,大军盾阵掩护,你带领大秦火骑兵前锋突围,敌人兵力不及我们,只要出了谷,我们就安全了。”气喘吁吁的王龁附在马上,下达军令······
到了下半夜,一处河原之上,王龁坐在草地上喝着军士递过来的水,“蒙骛,刚才真是多亏你了,拼光了你的先锋火骑兵,我们才得以脱险,否则我王龁就要去见武安君了;真是后悔没有采纳你的意见,现在导致我军大败,其罪皆在本将,我会在奏表严明你的功劳。”
王龁身旁的蒙骛此时身上战甲残破,连红色披风也被火烧掉了一半,他站着说道:“大将军严重了,要不是将军指挥有方,调度合理,哪能保存大军的大半实力而以最小的伤亡出谷。”
“不过没想到这次被伏,赵军竟出动了如此兵力,差点让我们吃了大亏,胡服骑兵和火矢穿甲兵乃是赵国精锐中的王牌,竟然都派出来了;如果他们猜错,我军没有进天门峡,那正面战场他们如何支撑?”蒙骜接着问道,因是王龁一手提拔上来的,他对王龁很敬重。
“我猜如果这不是赵军出的一步险棋的话,那就是正面战场上的五国援军已经到了!”王龁捋了捋脏乱的胡须,这般说道。
“不过这次交锋却没有看见廉颇,那带队指挥之人气宇轩扬,又精深兵家之法,实有大将风范,不知是何人?”蒙骜从未见过此人,感到疑惑。
“哼,老廉颇除了守城哪有这等奇谋。”王龁因常年跟随白起,对廉颇很是不屑。
“那是?”蒙骜追问。